泰國旅遊禁忌,頭左手指點,謹記這三點!

泰國旅遊禁忌:

一、不得摸泰國人的頭,特別是小孩的頭。傳遞物品時也切忌不要越過他人的頭頂。

二、忌用左手接物和遞物。

三、交談時忌用手指指點對方。

四、坐時不得翹二郎腿,不能把腳底翹起對著別人,婦女落座,要求更為嚴格,雙腿

必須併攏。

五、 經過別人面前時需腰躬行,以示對別人尊重。

六、 進入佛寺或到泰國人家裡作客須膠鞋。

七、人們購買佛飾時不能說「買」,而只能說是「求租」,否則就是褻瀆神明,會招來災禍,外國遊客也必須遵守這一禁忌。

八、俗人不得與和尚握手,只能合十致意,女子不得觸碰和尚(這是一佛寺一戒)。遇見託缽化緣的和尚,千萬不能送現金,因為這是破壞僧侶戒律的行為。

九、泰國人不用紅筆簽名,因為泰國人死後,要在棺材口寫上其姓氏,寫時用的就是紅筆。

十、在人經常走過的地方,如門口、房頂等禁止懸掛衣物,特別是褲衩和襪子之類。

十一、在農村裡,忌讚美別人小孩長得漂亮。

十二、到了泰國,如果發現左眼出現一道貫穿瞳孔的血絲,立刻去寺院請僧侶解決。

十三、在曼谷 RCA 大街遊玩,門口左上角畫著眼睛的酒吧切勿進入!

如此風平浪靜的過了半個多月,生活安逸的讓我有些不習慣。雖說在泰國經歷的事情九死一生,可是突然迴歸正常,又開始懷念那段詭異的冒險經歷。不過為了不給祖國丟人,我和月餅也開始安心念書應應景兒,幾堂課下來,我叫苦不迭,終於明白了魯迅先生「棄醫從文」的偉大情懷。

醫學實在是太難了!單是一個血管圖,就讓我好幾天吃方便麵的時候胃裡陣陣噁心。

耐著心思陪五十多歲的阿姨教授在講堂研究 「消化內科」,月餅實在待不下去,趁著教授不注意溜回寢室補覺。我好不容易捱到了下課時間,頭暈腦脹的走出講堂,滿腦子都是大腸桿菌、胃液、十二指腸,搞得根本沒心思吃晚飯,晃晃悠悠回寢室。正巧碰到同學們群情激昂,揹著行李大呼小叫往外走。

我心裡一緊:「暴亂了?」

「還不快去收拾東西。」月餅從人群裡衝我招著手,「學校架設無線 WIFI,咱們搬到老寢室樓住幾天。」

我二話不說,撒丫子跑回寢室,簡單收拾了一下,麻溜的竄到老寢室樓前等著校務分房間。

頭髮白了大半的舍管估計這輩子沒有當著這麼多人面做過什麼決策,明顯有些激動,結結巴巴唸了半天,大概意思是「四人一個寢室,按照原來寢室的居住人員進行分配。」我心說這不廢話麼,讓我和女同學住一屋也不太現實。排隊領了鑰匙,打開寢室門,滿屋子灰土飄起。我們沒有著急進去,在門口點了根菸,抽了兩口,飄進屋裡的煙霧沒有形成奇怪的形狀,確定沒什麼不乾淨的東西才拎著行李進了屋。

正收拾著房間掃灰拖地,舍管拎著一大串鑰匙把對面的門打開,腐臭的味道薰得我差點背過氣。再仔細一看,頓時心頭火起!老寢室沒有獨立的衛生間,而公共衛生間正好在對面。也不知道是有意這麼安排還是無心之舉,不過我估計前者居多,看來在「微笑之國」也有地域保護觀念。

月餅皺了皺眉沒說什麼,伸手摸了摸綠色的窗簾:「聞出什麼沒有?」

「廁所味道有什麼好聞的。」我越想越覺得噁心,「月餅,抽空兒給校務下個蠱吧!」

「這個屋子裡有股老人味。房子雖然背陰,外面光線還不錯,卻沒辦法照進來。」月餅這麼一說,我才反應過來。算了算方位,發現寢室正好在西北角,是整個樓陰氣最重的地方。

月餅嘆了口氣:「建房有很多講究,現在雖然都是高樓大廈,老規矩還是要講究的。買房子不是越大越好,要根據居住的人口多少而決定大小,太大或太小都不好。屋大人小,陰多陽少,主暗病糾纏,陰靈寄居;屋小人多,陽多陰少,主脾氣暴躁,官災是非多多。按照老規矩的說法,每個人最適宜的居住面積是七十二平方尺,取意於「天地四方居位平穩,十二星宿宅住正氣」,不過現在國內居住面積都用「米」計算,倒是在香港、澳門、臺灣用「尺」計算。如果是樓房,每一層樓都有不同的金、木、水、火、土五行,而不同的年份也有不同的五行,在易理中,運的五行生樓層的五行、助樓層五行,以吉論;克樓層五行、洩樓層五行,以凶論。每個人都用不同的五行命理,配合好樓層五行,事半功倍,反之則諸事不順。」

我聽得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為了不露怯,還是假裝很明白的點著頭。月餅揚了揚眉毛,「哈哈」一笑:「南瓜,知道什麼是『水火忌十字』麼?」

我憋得老臉通紅,吭哧了半天也沒說出個所以然,心說難道《海賊王》出新番了?這是路飛的新招數?

「不懂就不要裝懂,我可以告訴你嘛。」月餅一副好為人師的表情,自顧自說著,「水是指廁所,火指廚房。在中國一本專門講房屋風水的書裡面專門提到過「水火不留十字線」。意思是說在房屋的正前、正後、正左、正右之位置及宅之中心點不宜有廚房及廁所。否則會「水陰火旺」影響氣運,「水陰」讓居住者精神不振,體虛運頹;火旺則會心浮氣躁,做事焦慮,操之過急而不成事。至於屋子裡的老人味兒,又稱為「腐氣」,一般來說是來於外而養於內,陰氣在適合養陰的房子裡留得太多,會形成這種味道。有些人晚上睡覺時會做噩夢,被鬼壓身,除了和自己的命格有關,還有就是因為住在了這種房子裡。這間寢室不但處於西北角,還正好對著廁所。」

說到「鬼壓床」,初一的時候,清明節學校組織春遊,我四處亂走,在野地裡迷了路,遠遠聽到有人喊我名字。我以為是同學找我,隨口應了聲,沒曾想看到穿著白衣的老婆婆領著一群七八歲的孩子在野林子裡衝我招手,孩子們咧嘴笑著:「哥哥,和我們一起玩吧。」

那時候我還不相信世界上有不乾淨的東西,心裡覺得奇怪,正要回話,卻被趕過來的班主任捂住嘴。再往林子裡看,哪裡還有什麼老婆婆小孩子,只看見野草堆裡一陣「簌簌」亂動,隱約聽見幾聲「吱吱」的動物叫聲。

我嚇得手腳冰涼,班主任扒開我眼皮看了看,囑託我不要把這件事情說出去。當天晚上,我發起了高燒,突然從床上跳起來胡言亂語,送進醫院打了幾天吊瓶也不見好轉,眼看著沒什麼辦法,卻莫名其妙好了。直到暑假,舍友才支支吾吾的說,那天我燒的昏迷不醒,班主任半夜來到寢室,在我枕頭邊上燒了張帶著郵戳的老郵票,用縫衣針釘在枕頭上面,又拿了我的幾件衣服站在門口,喊了三聲「回來吧」。把衣服蓋到我身上,拔了縫衣針,郵票灰倒進一碗生水,灌進我的嘴裡,第二天就好了。

暑假回來,班主任再沒在學校出現,聽說是辭職了。也有小道消息是學校暑期班,為了保證學生安全,校長每天都帶著校務查夜,結果在班主任的宿舍裡發現兩個赤身裸體的女學生並排躺在床上……

我越想渾身越不舒服:「要不咱找個賓館住幾天吧。」

「南瓜,雖說這是在泰國,兩個大老爺們開房間也不太合適吧。反正也沒幾天,將就著住。」月餅拖著椅子到了窗前,準備摘窗簾,「泰國人一點不講究,居然用綠色的窗簾。」

「估計你不明白,藍綠這兩種顏色在五行裡屬「水、木」,最易招不乾淨的東西,所以窗簾最好用紅白或者類似的顏色。紅為火,白為金,都是克陰的顏色。你看稍微有些講究的房子,窗簾是什麼顏色的?」

「我又沒當過飛賊,誰知道別人家的屋子掛什麼顏色的窗簾。」我嘟囔著從行李裡面找了條白色床單遞給月餅。

月餅一邊說著「窗簾還用在屋裡看?從外面就看得到,不懂就不要嘴硬」,一邊把床單當窗簾掛上,又翻出幾枚國內的五毛銅幣,扔到床底,才坐在床板上點了根菸:「『有錢能使鬼推磨』,其實這個『磨』不是指磨盤,而是四圓方孔的銅錢。丟到床底,第二天看看位置有沒有動,原樣就說明屋子裡沒有不乾淨的東西。如果位置改變了,把銅錢放到陽光充足的窗臺打開窗戶暴晒一天,晚上丟進下水道。趕明兒我再找些香爐灰或者糯米漿拖地,消消陰氣。南瓜你放心,有我在,除了小倩,別的什麼玩意兒想鬧事那是神話!」

我忍住不樂了,月餅估計是閒了好長時間,難得碰上點事情,一改往日的高冷,整個人就像打了雞血。

門被推開了,一米七左右的黑瘦學生揹著包進了屋,見我們倆四處忙活,有些奇怪的問道:「你們在幹什麼?」

「沒什麼,打掃打掃寢室。」月餅揮手打了個招呼,「你是?」

「哦,我叫麥卡,歷史系。校務安排我住在這裡,你們就是那兩個中國留學生吧?」麥卡眨著小眼睛雙手合十鞠躬。

我和月餅連忙起身回禮。

「咦?」麥卡盯著白床單做的窗簾,「窗簾怎麼可以用白色的?」

一句話倒是把我問住了,估計跟他也講不明白。麥卡把揹包隨手一扔:「泰國自古以來就是個很邪性的國度,有一種說法是泰國的地理位置正好處於陰氣聚集之地,所以要全國信奉佛教對抗邪氣。這種說法聽上去很玄乎,其實道理很簡單。按照中國的太極圖,地球分成陰陽兩魚,泰國正好處於陰魚陽眼的位置,是最為凶煞的陰氣凝聚之地,又稱為邪惡之眼。這種地方鬼祟橫行,邪氣肆虐,古怪的事情層出不窮。我們泰國人都穿的花花綠綠的,並不是為了好看,而是為了防止邪氣上身。」

我和月餅聽得大眼瞪小眼,月餅微微皺眉,仔細打量著這個不起眼的新舍友。我試探著問道:「你從哪裡知道這些的?」

「學歷史的,知道的多一些很正常。沒想到我對你們中國文化還有研究吧?」麥卡滿不在乎的往空床一坐,「東南亞的佛教信仰來自於印度,至於文化倒是大部分來自中國。我聽說你們倆是交換生特別高興,正好想多瞭解一些關於中國的事情。中國女人從小就用布纏著腳,叫『裹腳』是吧?這種風俗是因為女人體陰,為了避免走夜路遇到『鬼打腳』麼?」

我定定的望著麥卡,彷彿在看一個外星人。月餅繃著臉,一本正經回答:「裹腳其實是為了把腳的形狀強行改成蓮花形狀,又稱為『三寸金蓮』,一生會受到佛祖保佑,財源滾滾。不過那都是幾十年前的事情了,現在沒這個風俗了。」

「原來是這樣。」麥卡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掏出手機打著字,「趕緊記下來,做論文的時候能用上。」

我忍著笑,甩手扔給月餅一根菸。麥卡眼睛一亮,也顧不上打字了:「你們倆抽菸?太好了!我們寢室沒有抽菸的,泰國公共場所又不能隨便抽菸,憋死我了。」

就這樣,麥卡成了我們的舍友。過了沒兩天,我就發現麥卡整個一話嘮,每天除了說話就是說話,就連睡覺都在不停地說聽不懂的夢話。半夜被吵醒,看著他「吧嗒吧嗒」不停開合的嘴,我甚至想拿手術刀劃開看看裡面的肌肉和神經叢是不是變異了。

話嘮歸話嘮,人倒真是不錯,經常帶些小吃小喝來個寢室夜飲。略微掃興的是,麥卡堅持泰國人一瓶子蓋酒兌一杯蘇打水的優良傳統,總是喝不盡興。

週末,學生們三三兩兩出了校園,月餅猜拳輸了出門買酒。回來時揉著腦袋,抱怨著估計喝了假酒,頭痛欲裂。

我瞅著月餅臉色煞白,心裡一樂:「麥卡這夥計,咱們喝一斤酒,他能喝大半斤蘇打水,一點不實在。今晚上說什麼也不能再讓他摻水。」

「何以解憂,唯有喝酒。」月餅枕著手望著天花板,「回國想過幹嘛沒?」

「大學畢業,談個戀愛,做個房奴,生個孩子,買個車子,安度晚年。」我覺得在泰國這幾個月的經歷比別人幾輩子都精彩,回國還是安心踏實過日子比較實際。哪天有興趣了把這些事情寫成帖子髮網上,萬一被出版商發現出了書還能賺個稿費。

門「吱呀」開了,麥卡頂著亂蓬蓬的頭髮鑽了進來,左手還纏著繃帶:「被你們倆灌大了,回來路上摔了一跤,劃了條血口。」

「你是和蘇打水喝撐了吧。」我「哈哈」一樂,「中國有句俗話『說曹操,曹操到』。沒想到放到泰國這句話也好使。」

「曹操是誰?」麥卡問道。

我憋著笑一本正經的回答:「中國非常厲害的佛菩薩。」

麥卡連忙雙手合十,默唸了幾句,皺著眉滿臉不高興:「不可以褻瀆菩薩!」

我和月餅在也忍不住,「哈哈」笑了半天,麥卡莫名其妙的看著我們,似乎明白被擺了一道,也跟著不好意思笑了。

我舉著酒瓶子晃了晃:「再整點兒?」

麥卡抓了抓油膩膩的頭髮:「不整了,咱們坐車去曼谷玩吧。明天『水燈節』,今天晚上就開始慶祝,曼谷肯定徹夜狂歡,很好玩。」

我這才恍然大悟,難怪今天出門買菸學校裡看不到什麼人,原來都去參加「水燈節」了。

「水燈節」是泰國最迷人的節日,一般在每年陰曆 12 月的月圓之日舉行,通常是在陽曆 11 月的秋天。節日當晚,司儀點燃放有蠟燭、香、鮮花的水燈,然後把水燈放到河裡漂走,整條河香氣撲鼻,蠟燭如同會流動的星星,異常美麗。大家對著燈許下美好的願望,據說當天許下願望會非常靈驗。

「泰國『水燈節』最美的地方在清邁,幹嘛要去曼谷?」我隨口問道。

麥卡擠著圓圓的小眼睛:「你們請我喝了這麼多次酒,這次去曼谷玩我請客。有條街很不錯,女人很便宜。」

我和月餅面面相覷,麥卡這小子鬧了半天要帶我們去找小姐。佛教、人妖、毒品、佛牌、古曼童、妓女是泰國六大特色。泰國人 90% 以上都信奉佛教,這些佛教徒似乎並不是很遵守清規戒律。但凡有點錢的男人或明或暗有好幾個老婆屬於家常便飯,更不能理解的是居然被社會接受。根本不存在國內「小三」、「小四」被唾棄,婚外性偷偷摸摸,一旦被發現更是口誅筆伐,身敗名裂的事情。沒錢的男人就只能去紅燈區找小姐,也是拉幫結夥光明正大的去。隨之而來的就是艾滋病氾濫,毒品橫行。

「麥卡,我們就不去了,喝得頭疼,現在還不舒服。」月餅尷尬地摸了摸鼻子。我忙不迭點著頭,這種事非同小可,萬一再碰上個人妖,得了艾滋病,哭都來不及。

麥卡似乎有些不理解:「在泰國只有最好的朋友才會一起出去玩。」

我心說也不是一起玩女人才是好朋友啊。不過這話也不能當面說,國家不同,很多思想意識不能接軌也很正常。月餅反應快:「麥卡,水燈節是你們的節日,我們會思鄉,好意心領。」

藉口雖然牽強,麥卡也不再說什麼,滿臉遺憾出了門:「我多玩幾天再回來。」

「玩得開心些啊。」我補了一句。

「有朋友真好。」月餅摸了摸鼻子,「哪怕這個朋友有些好色。」

我心裡一暖,麥卡雖說嘻嘻哈哈不太靠譜,但確實是我們的朋友。

到了週末,月餅喊我一起去山裡尋些蟲子煉蠱,我想起在蝙蝠洞裡見到的蠱人就渾身雞皮疙瘩,任由月餅好說歹說就是不去。月餅簡單收拾東西進了山,我落個清閒,結果一覺睡大勁,耽誤了上課。

想想反正去了也是遲到,當著那麼多人報道怪丟人的,索性再歇一天。溜達著到校門口買方便麵,找零錢時順手拽了份當天的報紙。邊看邊往寢室走,四版頭條赫然寫著「曼谷驚現挖眼人妖,已有三人相繼遇害。」

內容更是血腥,大概意思是「曼谷著名娛樂大街 RCA 出現了幾個專門挖人眼的人妖,在酒吧和路邊冒充妓女招攬嫖客,誘騙到僻靜的小巷談價格時用迷藥迷昏嫖客,挖取人眼。警方懷疑是犯罪集團進行眼角膜販賣,三名被害人已經死亡,身份不明,目前案件正在調查之中。」文章結尾還附了幾張模糊的照片。三具連眼皮都被割掉的男屍,眼窩裡乾涸著兩坨血糨糊,面色青紫,臉部肌肉極度扭曲,鼻子幾乎抽搐成「S」型,脖子上凸現著一條條巨大的青筋,看起來死前極度痛苦。

我匆匆看了兩眼就折起報紙,心說色字頭上一把刀,但是生挖人眼這種事情居然也有人能做出來,簡直沒有人性。剛想找個垃圾桶把報紙丟掉,忽然覺得哪裡有些不對勁。仔細想了想,我出了一身冷汗,又打開報紙!

越看越發慌,心臟裡就像是塞了塊鉛坨,墜得喘不過氣!照片異常模糊,但是臉部輪廓和相貌細節,分明是月餅、麥卡!

我的腦子一陣暈眩,耳朵「嗡嗡」作響。十一月的泰國依然炎熱,我卻出了一身冷汗,全身冰涼。我深吸了口氣,摸出手機,甚至能聽到僵硬的關節發出的「咯咯」聲,摁了好幾遍,才撥出了月餅的電話。

關機!

麥卡的電話,關機!

這是怎麼回事?我張了張嘴,喉嚨如同塞進一條燒紅的鐵絲,乾澀劇痛,手指不停地摁著電話!

依然是關機!

方便麵掉在地上,報紙慢慢飄落,我不顧學生們異樣的目光,軟軟的癱坐在校園裡,捧著電話發呆。不知道過了多久,我抓起報紙向校長辦公室跑去。

校長聽我結結巴巴的講完這件事,板著臉看了看報紙,撥通了校務主任的電話。不多時,校務主任夾著花名冊進了屋,和校長小聲嘀咕著,時不時抬頭瞄著我。

由於他們說話聲音極小,又帶些清邁口音,我根本聽不懂,心裡越來越煩躁,幾乎是吼出來:「請儘管落實他們到底在哪裡!」

「咳……咳……」校長扶了扶金邊眼鏡,「目前學校並沒有接到警方的受害人身份確認通知,並不敢保證這兩個人是本校人員。」

「這還用通知麼?」我恨不得一拳把校長的眼鏡砸進眼眶裡,「看照片難道看不出來?」

「您最近有沒有覺得精神壓力過大,或者睡眠不太好?」校務主任向我慢慢靠近,校長又拿起電話撥了出去。

我微微一愣,立刻意識到這兩個人把我當成了精神病,頓時一口氣塞在胸口,悶得臉通紅:「我不是瘋子!倒是你們兩個,這種態度很不正常。」

「歷史系,根本沒有麥卡這個人。」校務主任眼神中透著一絲同情,「如果您是因為受到什麼刺激產生了幻覺,學校一定全力幫助。」

「怎麼可能?」我又感到天旋地轉,視覺出現了短暫的黑暗,視網膜閃爍著無數個金黃色的斑點,緩緩飄動。

「校長,」推門進來一個矮胖女人,「我剛才查了人員資料,歷史系確實有名叫麥卡的學生。」

「哦?」校長有些吃驚的張著嘴。

「不過……」矮胖女人有些猶豫。

「儘管說!」

「麥卡去年遇到車禍,車撞上了欄杆,兩條折斷的鋼筋正巧插進他的眼睛,從後腦穿過,把他活活釘死在車座上面。」矮胖女人攤開一疊資料,我一把奪過,照片正是麥卡!

一絲涼意從髮梢蔓延到腳跟,我不由自主的哆嗦著,清晰地感受到汗毛根根豎起。

麥卡去年就死了?那和我們朝夕相處的那個麥卡是誰?

我如果再糾結下去,可能真的會被送進精神恢復室,編了個「因為照片像朋友所以心急一時衝動。麥卡可能是從同學那裡聽說過,一時間產生了記憶上的錯亂重合」的藉口。校長將信將疑,但也沒有追究,只是出門時,他看我的眼神有些奇怪。

回了寢室,我翻來覆去看著報紙,越看越覺得就是這兩個人,網上訂了清邁 VIP BUS

雙層大巴的車票,直奔曼谷。

坐著大巴,我仔細梳理著整件事,心裡如同纏了團麻繩,盤根錯節的完全沒有頭緒。九個多小時的車程很快就過去了,到曼谷時已經是傍晚。

下了車我才意識到根本不知道該去哪裡。猶豫了半天,才決定先去警察局認屍。到了警局,我拿著報紙說明了情況,諮詢臺的警務翻著案宗記錄,好半天才奇怪的說「根本沒有這個案件,很多娛樂小報經常報道駭人聽聞的恐怖事件增加銷量,十條裡面有九條是杜撰的。」。

我心說這個玩笑開大了,心裡略略踏實,也許是心理作用,越看照片越不像。但是麥卡明明死了,難道我們和鬼住了這麼長時間?

月餅曾經說過:「誰也不知道身邊的人到底是不是人。」我越想越覺得恐怖,出警局打了電話,還是關機,攔了輛 TAXI,去娛樂大街 RCA。

出租車司機挺熱情,聽說我去 RCA,滔滔不絕介紹著:「泰國皇家大道的英文縮寫,是曼谷最好玩的娛樂場所,男人天堂。很多泰國明星都會去那裡的酒吧晝夜狂歡,人妖表演更是全球第一。想試試泰國古典按摩麼?一個小時 100 銖,小費 50 銖。我認識熟悉的按摩店。」

我心裡默算著摺合成人民幣才 40 塊錢,腦子裡頓時閃現出五個大字「便宜無好貨」。何況一想到在泰國按摩,不由自主就和色情業掛上鉤,立馬搖搖頭表示無福消受,再說哪有心思去按摩。看司機這個色樣,估計在萬毒森林進了人妖村,被大鍋煮了的下場肯定沒跑。

二十多分鐘的車程,到了 RCA 是晚上八點多,「水燈節」已經結束,街道上四處瀰漫著還未褪去的節日氣氛。

滿街的酒吧裝修華麗,門口都站著幾個紋身壯漢守著,我吸了口氣,沿街觀察著。角落裡,有幾個衣服暴露的妓女衝我招手,我心裡一動,正想過去搭訕,突然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進了酒吧。

麥卡!

我急忙跟過去,酒吧大門上方掛著「邪惡之眼」四個字,左上角畫著一隻豎著的眼睛。奇怪的是別的酒吧人們進進出出,而這間酒吧除了麥卡再沒人進去。我顧不得多想進了門,震耳欲聾的聲浪頓時將我包圍。舞池中央有三個性感火辣的女人像蛇一樣纏著鋼管,擺出一個個撩人誇張的性感姿勢,眼神熱辣辣的挑逗著臺下的看客們,一陣陣雷鳴般的掌聲口哨聲中,無數張泰銖雪花般灑向舞池。

鐳射燈如同閃電在酒吧裡劈來劈去,閃閃爍爍晃得眼睛生疼。渾濁的空氣裡瀰漫著酒精、菸草、劣質香水的味道,憋壓的胸口沉悶,完全喘不過氣。

麥卡早已經沒了蹤影,黑壓壓的人群如同螞蚱,擠在狹小的空間裡跳來蹦去。音浪和叫囂聲震得我耳膜生疼,只好半張著嘴緩解壓差,在人群裡四處搜尋麥卡。

突然,DJ 一聲狂吼,說了一句奇怪的話語,所有人都興奮的高舉雙手,對著天花板嚎叫。我抬頭向上看,天花板裂開一條條半寸寬的縫隙。這時,人們像是被下了定身咒,一動不動的仰著脖子,酒吧陷入了一片詭異的死寂之中。

越來越密集的「簌簌」聲從縫隙裡傳出,「悉悉索索」的像是有什麼東西往外爬,我聽得心裡發毛,耳朵更是被這種聲音擾的發麻,詭異的氣氛讓我心裡越來越不踏實,正想溜出去,人們忽然開始齊聲哼著奇怪的音調。

這種音調非常熟悉,似乎在哪裡聽過。DJ 又一聲高喊:「迎接恩賜吧!」人們立刻提高了聲調,我突然想起來,在清邁寺吹笛人召喚人蛹時也是吹的這個曲調。我心頭一緊,酒吧裡的燈全部熄滅了。人們停止了吟唱,黑暗中,我根本看不到任何東西,只聽見身邊無數「嘶嘶」的粗重呼吸聲,偶爾幾聲「嘰嘰」的叫聲,根本不是人類的聲音。我下意識的揮著手,掃到身邊的人,手上傳來的觸感冰涼黏膩,倒像是一具泡爛的腐屍!

「吱吱」,被我掃到的人好像很不高興,對著我發出了奇怪的叫聲。視力多少適應了黑暗,藉著一點微光,我隱約能看到一個全身長滿鱗甲的圓頭尖嘴的東西站在身邊!我全身汗毛炸了起來,想到麥卡去年死於車禍,頓時冷汗直流,難道我進了一間鬼屋?這間酒吧裡的所有人都是鬼?

一隻手突然從脖子後面伸出,捂住我的嘴,我全身一軟,嚇得差點跪在地上。「別出聲!我是麥卡!一會兒不管看到什麼,都不要害怕,相信我!」耳邊響起低微的聲音。就在這時,空中掉落了無數個石子大小的東西,「噼裡啪啦」落了一身。我感到裸露的胳膊火辣辣的疼,忍不住伸手用力去抓,居然摸到了一大片又圓又軟的東西。「啵啵」聲響起,那些東西被我抓了個稀爛,掌心黏糊糊的像攥了坨糨糊。

「啪」!燈光再次亮起,我看到了根本無法形容的恐怖一幕!

我甚至無法形容看到的東西到底是什麼,跳鋼管舞的三個性感火辣的女人,中間的女人雙腳被一層薄薄的肉膜包裹,雙手卻以奇異的角度像麻花一樣反扭在背後,在舞池中央像蛇一樣蠕動著,伸出舌頭舔著從天花板掉落的藍色肉蟲,捲進嘴裡,「吧唧吧唧」咀嚼,肉汁從牙縫中迸出,把整張嘴染成了慘藍色。我身邊的原本那幾個「人」更是恐怖!有的像一隻穿山甲,舌頭飛快的卷著肉蟲;有的卻像是腐爛已久的人形肉塊,在地上「骨碌碌」滾動;有的多少還有個人樣,雙腿流著黏稠的黃膿,任由肉蟲擠進潰爛的肉裡,像是被鐵刷子刷過的爛乎乎臉上透出很享受的表情。

地上全是藍色的汁液,滿屋子的怪物瘋狂的搶食著肉蟲。我噁心的甚至忘記了害怕,再也忍不住,「哇」的吐了出來!居然有一個腫脹的像個皮球的「人」滾了過來,捧著我的嘔吐物往嘴裡塞。吃乾淨之後,抬起被肥肉擠的根本分不出五官的腦袋,可憐巴巴的望著我,似乎在等我繼續吐給他吃!

短短几十秒的工夫,我覺得沒有被嚇死或者噁心死,簡直就是人類史的奇蹟。「麥卡!」我喊了一聲,身後傳來嘶啞的迴應:「千萬別回頭。」

已經晚了,我轉過了身。麥卡,如果他是麥卡,正仰著脖子,任由藍色肉蟲落了滿臉,密密麻麻蠕動著擠進空洞的眼眶,聚成一團軟肉,探出帶著細毛的肉須,深深扎進肌肉。

「南瓜,趕快走。」麥卡嘴角裂出一絲苦笑,幾隻肉蟲落進他的嘴裡,順著喉嚨往食道里面鑽,「來不及解釋,我沒有事情。你趕快走,要不就晚了。找個有浴缸的賓館,用鹽泡澡,天亮我會給你打電話,告訴你一切!」

我猶豫著是不是應該拖著麥卡一起走,麥卡吼道:「快走,我是你的朋友,不會騙你!」

我狠了狠心,繞著滿屋子的怪物,往門外跑去。到了門口,我又回頭看了一眼,忽然發現麥卡身邊那個人,分明是月餅!

「月餅!」我心頭劇震,正要衝回去,麥卡啞著嗓子吼道:「別相信你看到的!相信我說的!快走!」

我這時哪還顧得麥卡說的話,正要衝回怪物堆把月餅拖出來,門突然開了!不知道是誰抓著我的衣領,直接把我拖出了門。「哐當!」酒吧門自動閉合,我顧不得看身後是誰,又要衝進去。

「南瓜,當著我面就甭矯情了。我要是成了那個德行,你也乾脆別救,下半輩子活在陰影裡怪不痛快的,還欠你這個人情。」

月餅?!

我張大了嘴,下巴差點砸到腳面子。

RCA 大街依舊燈火輝煌,月餅站在街邊,抽了口煙,面無表情的望著酒吧上方:「邪惡之眼。」

「你……你……」我張口結舌說不利索,又覺得不太對勁,探手從兜裡抓了把來之前準備的香爐灰,對著月餅灑了過去。

月餅正抽著煙,冷不防被我灑了一臉,臉上灰撲撲一片,估計抽菸吸氣時灌了口香爐灰,咳嗽了半天,甩手把菸頭向我彈過來:「南瓜,你能不能正常點?」

我閃身躲開菸頭,月餅被灑了香爐灰沒有什麼異樣,確定是本人,我才放了心。看他鼻尖還沾著香爐灰,活脫脫京劇裡面的丑角,強忍著笑:「你怎麼跑曼谷了?話說你和傑克的手機怎麼都關了?」

「忘帶隨充了,深山老林的到哪兒找電源?回了寢室發現你不在,桌上放著『挖眼人妖』的報紙。媽的!居然敢冒充我,還被挖了眼。我估計你擔心以後沒人陪你喝酒,來曼谷認屍,手機都沒來得及充電,就跟過來了。」月餅瞅著我摸了摸鼻子,嘴角掛著笑容,「冒充的人眼光還是不錯,起碼選了個帥的。」

月餅大好活人站在面前,我總算踏實了,也懶得和他鬥嘴。望著緊閉的酒吧大門,想到裡面一群畸形怪物在蟲子堆裡折騰,越想越噁心,急忙拍打著衣服。奇怪的是,剛才掉了滿身的藍色肉蟲全都沒了,就連鞋底的藍色汁液也消失不見了。

「月餅,麥卡在裡面。」

「嗯。」月餅又點了根菸,似乎不是很在意。

「麥卡有些問題,他……」沒等我說完,月餅揚了揚眉毛:「他早死了對麼?」

「你怎麼知道的?」話剛說出口,我意識到一個邏輯上的錯誤:月餅手機沒有電,根本沒有和我聯繫,卻能夠準確的在這間名叫「邪惡之眼」的酒吧找到我。按照他的性格,怎麼可能對酒吧裡恐怖噁心的東西視而不見,而是直接把我拖出來,很明顯他知道發生的是什麼。最大的問題——他是怎麼知道麥卡早就死了?

「你到底是不是月餅?」我試探著問道,退了幾步保持著三米左右的距離。

「走,開房去。」月餅冷不丁冒出這句話差點讓我吐血。

「麥卡沒告訴你麼?用鹽水泡澡?我知道你肯定有很多疑問,有些事情我瞭解,有些事情我也不明白,但是相信我,麥卡確實是咱們的朋友。」月餅吐了個菸圈,又望著「邪惡之眼」的 LOGO,「如果我沒猜錯,明天他會告訴你真相。」

我突然覺得月餅很陌生,又很熟悉。路燈映著他長長的背影,我打了個冷戰。

找了賓館住下,那群藍色蟲子留在身體的感覺實在太深刻,我忍不住用力搓著皮膚,全身通紅,被鹽水一浸,如同掉進了火坑,火辣辣的就沒有不疼的地方。

任由我怎麼問,月餅要麼一言不發望著天花板發呆,要麼重複著「等到麥卡就知道了。」我索性不再問,心裡憋著口悶氣:「好歹我也是擔心你才跑曼谷,遇到這麼一堆事兒,你倒來了個『一問三不知』。以後還能不能一起愉快的玩耍了?」

我琢磨了大半夜,隱約覺得這事兒應該和蠱族有關,否則月餅不可能放著麥卡在酒吧裡不救。彆彆扭扭抽菸抽到天亮,太陽穴「突突」跳的生疼,屋裡像是北京霧霾,伸手不見五指。月餅倒是心大,睡得五脊六獸,正當我實在扛不住,眼皮子打架的時候,月餅忽然坐起來:「麥卡來了。」

「夢遊?」我腦子裡冒出的這兩個大字還沒消褪,敲門聲響起。

開門一看,果然是麥卡,眨著賊溜溜的小眼睛,搓著手「嘿嘿」笑著:「南瓜,昨晚沒嚇著你吧?」

我氣不打一處來:要不是來泰國經歷了不少事情,估計昨晚就直接嚇死在「邪惡之眼」酒吧裡了,或者被怪物們當宵夜了也說不定。

「解決了?」月餅問道。

「嗯。」麥卡點著頭,「你已經死了。」

「那就好。」月餅表情輕鬆了許多,嘆了口氣,「你有什麼打算?」

麥卡搖搖頭:「暫時還沒有。」

月餅摸了摸鼻子:「要不明年我幫你?」

「你是人,我是蠱人,怎麼幫?」麥卡深深吸了口屋裡的煙霧,「真懷念做人的感覺。有味覺,有嗅覺,有觸覺。」

「你們到底在說什麼?」我覺得自己像個傻瓜。

麥卡嘴張成了「O」型:「月餅沒告訴你?」

「你覺得我這張帥氣的臉像是開玩笑麼?」我一本正經的指著自己的臉。

「確實沒開玩笑,」月餅打著哈欠,「我出去弄點吃的。對了,南瓜,你也確實不帥氣。」

我差點一口氣噎死,對著月餅背影怒目而視。麥卡拽了張椅子,大刀金馬坐下:「看來月餅不想告訴你這件事情,還是我來說吧。」

「我是個死人,」麥卡有些尷尬的笑著,「也是蠱人。」

我點了根菸沒有吭氣,直到抽完半包煙,麥卡才把事情的來龍去脈講述清楚,我聽得眉毛直跳,沒想到這件事居然隱藏著關於泰國的驚天祕密。

以下是麥卡的講述——

孟萊王建立的蘭納王朝逐步走向衰落,尤其是「人皮風箏」的酷刑導致清邁百姓怨聲載道,民間反抗力量越來越強大,形成了足以抗衡王國的起義軍。首領察昆是個二十出頭的少年,帶領義軍所向披靡,終於包圍了蘭納王朝的都城——清邁。

孟萊王站在城牆上望著鋪天蓋地的義軍,又看看無心戀戰的守城士兵,長嘆一聲,回到皇宮,命令僕人收集木柴,把收集多年的珍寶埋在裡面。生性殘暴的他綁了所有的宮裡人,身上潑滿寺廟的香油,準備在城破的時候放火自焚,不留給察昆一點東西。

宮內的僧侶、奴婢、僕人、妃子們已經知道了即將面臨的下場,有些人忍受不了等待被火活活燒死的恐懼,咬爛了舌頭自盡。就在這時,一個人高呼「我有解救蘭納王朝的辦法」。

當天夜晚,城牆垂下一根繩索,一道黑影悄悄潛進了義軍大本營。

第二天清晨,義軍按照部署,準備一鼓作氣攻克蘭納王朝,察昆突然下令停止進攻,原地待命。正當義軍疑惑不解的時候,蘭納城門大開,孟萊王穿著囚衣,雙手舉著象徵國王權利的鑲金象牙手杖,向義軍投降。

察昆讚許的點了點頭,帶領一隊士兵接受了孟萊王投降,把孟萊王投入水牢,在水池裡倒進一籮筐螞蝗,任由螞蝗吸食孟萊王的血,又派了士兵專門看守,每隔兩個時辰把孟萊王從水池裡撈出,全身撒鹽除掉螞蝗,喂上好的飯食,確保孟萊王不死,日夜接受酷刑。

沒有人認為察昆的手段太殘忍,都覺得喜歡用酷刑折磨犯人的孟萊王活該有這個報應。每天夜裡,清邁城都會傳出孟萊王淒厲的慘叫,宛如當年在刑場抽中籤被剝皮的百姓臨死前絕望的叫喊。

察昆雖然驍勇善戰,可是治理國家不是領兵打仗,為了保持國家穩定,他任用原來的官員維護朝政,特別是對宮內僧侶明坤言聽計從。明坤一系列的舉措,也確實讓老百姓過上了好日子,威望漸漸高了起來。一起打天下的義軍將領勸察昆小心明坤功高蓋主,察昆卻總是對明坤投以信任的微笑。

原來在孟萊王即將自焚的時候,正是明坤獻計,當晚潛入義軍大營,傳遞孟萊王投降,只求留下性命的願望,趁著察昆放鬆警惕接受投降的時候,埋伏在大門兩側暗道裡的士兵將察昆殺死,趁亂一舉攻克義軍。

孟萊王本來不相信明坤的計策,認為這個剛入宮不久的僧侶想借這個機會逃跑,直到明坤咬斷左手小拇指,立血書為誓,才放明坤出了城。誰曾想明坤出城後,將計劃原原本本告訴了察昆,並保證回城後策反埋伏的士兵,這樣就可以不傷一人攻下清邁城,避免百姓受到戰火屠戮。

孟萊王萬萬沒有想到,假投降結果成了真投降,破口大罵明坤是個叛徒,卻為時已晚。

明坤大概也知道「功高蓋主」的道理,把賞賜全部散給城裡百姓,每天在屋內唸經誦佛,只有察昆召見時才入宮。

為了避免引起泰國境內其他國家找藉口進攻,察昆聽取了明坤的意見,沒有當國王,依舊沿用著蘭納王朝的國號。眼看局勢穩定嗎,為了對他國有個交代,察昆決定把孟萊王從水牢提出,正當他準備下詔時,看守士兵慌慌張張的跑來報道:「孟萊王死於水牢。」

察昆立刻前往水牢,孟萊王已經沒有了人樣,全身密密麻麻布滿了螞蝗叮咬的芝麻大血口,身體因為長期被水浸泡變得蒼白腫脹,皺起的肉褶淌著膿水,腳趾已經脫落,斷口處還扭動著螞蝗暗紅色的尾巴。他皺著眉頭,揮手讓士兵抬走屍體,「啪嗒」,孟萊王的胳膊因為士兵的拖拽,竟然掉了。「嘰嘰咕咕」的聲音響起,從孟萊王的肩膀裡鑽出了成群的大螞蝗。士兵呆呆的舉著手裡的一截胳膊,忍不住嘔吐起來。

另外一個士兵突然指著牆壁驚恐的叫著,察昆仔細一看,牆上寫著「我會回來的」五個字,孟萊王明明被綁在水池的石柱上面,怎麼可能在牆壁上寫字呢?

他突然拔出刀,把水牢裡兩名士兵砍死,又對著孟萊王屍體剁了幾刀,把頭顱生生劈斷,才喊外面的看守進來收屍。

第二天,清邁城的百姓們奔走相告:「孟萊王買通了看守,在即將逃出水牢時被察昆發現,當場砍死。」

深夜,明坤懷裡抱著一個包裹,從水牢裡偷偷溜出,藉著夜色從小門潛進獨住的小屋。

轉眼過去了兩個多月,清邁城恢復了往日的寧靜,安居樂業的百姓們根本沒有察覺到,巨大的恐怖正在慢慢降臨。

忙著處理政事的察昆一夜未眠,天亮時吃了些水果正準備休息,聽到士兵悄悄議論城內最近三天失蹤了四個嬰兒的消息。沒有不透風的牆,不知道是誰把水牢牆上的「我會回來的」這幾個字透漏了,清邁城人心惶惶,信奉鬼神的百姓們背地裡都說孟萊王的鬼魂回來報復,吃掉了嬰兒。有嬰兒的人家請了僧侶做法事,剋制孟萊王的怨氣。

察昆猶豫了片刻,回了寢宮,把門窗反鎖,抓住象頭燭臺的象鼻往左扳動,床下傳出「嘎吱嘎吱」的齒輪聲,床板翻轉,露出寒氣森森的黑洞。察昆確定四處無人,鑽進洞中。

僧侶明坤聽見三長四短的敲門聲,知道是察昆從密道過來,不慌不忙的打開了門。察昆不滿地呵斥道:「當初我們的約定並不是這樣!」

明坤把手上淡黃色的粘稠液體湊到鼻尖嗅了嗅,陶醉的眯著眼睛:「約定可以改,你想當國王,那就要聽我的。你以為我不知道,你命令看守士兵毒死了孟萊王,在牆上留了字,又把他們殺掉滅口。這似乎也違背了我們的約定吧。」

察昆臉上閃過一抹殺氣冷笑著:「他只要活著,我就不能名正言順的當國王。」

明坤滿不在乎的冷笑著,擺擺手進了屋子,察昆按著腰間的彎刀跟了進去。濃郁的血腥味差點把見慣了死人的察昆薰暈,當他看清屋裡的景象,更是驚恐的無法控制身體,險些跪倒。

對著門的牆壁上,用繩子吊著的四個渾身是血的嬰兒,牛肉蠟燭烤著嬰兒腳後跟,一滴滴黃色屍油落進盆裡。地上還有個小孩,碩大的腦袋佈滿了褶皺的頭皮,每一條頭皮的溝壑裡往外滲著黃色油膏。五官就像是擠在一起,在臉上變成高低不平的一坨爛肉。身體卻像沒有肉一樣,枯黑的皮膚緊緊繃著全身骨架。手腳奇異地扭曲,手指腳趾指尖連著鴨蹼似的肉膜,握著竹筒舀著盆裡的屍油。

察昆退了幾步,突然一雙手抓住了他的腳踝,察昆收不住腳步,摔倒在地。慌亂間拔出腰刀,胡亂揮舞,當他抬起頭時,看到了更加恐怖絕倫的一幕。

一張完全腐爛成肉泥,爬滿了白色蛆蟲的臉正面對著他,灰白色的眼球慢慢膨脹著,「啵啵」兩聲,眼球爆裂,膿汁淌出,兩條肉色的小蛇鑽了出來。那個「人」咧嘴發出「嘶嘶」的喉音,一隻蛤蟆從嗓子裡爬出,趴在黑青色的舌頭上,伸出長長的舌頭,擊中察昆的左眼。察昆捂著眼睛哀嚎,鑽心的刺痛讓他失去了理智,起身一刀劈嚮明坤。

明坤沒有躲閃,任由刀尖砍進肩膀,似乎完全感受不到痛楚:「我們的約定似乎沒有你砍我這一條吧?」

察昆左眼一片漆黑,顯然是瞎了:「你到底是誰?」

明坤怪嬰手裡接過竹筒,仰脖喝了屍油,被刀劈中的傷口湧出了無數根肉芽,糾纏在一起,瞬間傷口痊癒。

「我?我是一個被拋棄的阿贊。」明坤揹著手搖了搖頭,「當年我撿到了一本沒有文字的只有圖畫書,讓我知道這本書價值連城,卻根本參不透那些圖畫的意義。」

察昆根本沒有聽明坤說了什麼,一刀劈嚮明坤脖頸:「砍了腦袋,那你怎麼恢復!」

怪嬰一聲尖叫,像只靈活的猴子,躍上察昆胳膊,張嘴咬住手腕。「哐當」,彎刀落地,怪嬰爬到察昆肩膀,伸出舌頭舔著他的下巴。

「看來我的兒子很喜歡你啊。」明坤拾起彎刀,輕輕划著察昆的臉。寒冷的刀氣把察昆的汗毛根根乍起,結結巴巴的說道:「你……你……求你放過我。國王我不當了,我只想活下去。」

「人,都是怕死的。」明坤厭惡的把刀插進地上的腐屍身體,刀把「嗡嗡」的顫動著,「聽我講完,你也許就不那麼怕死了。」

怪嬰摁住察昆脖頸,察昆發現身體不能動了,只能眼睜睜地看著怪嬰粘糊糊的舌頭舔著下巴。

「我用了整整兩年,依然對那本書不得其解,也許是機緣巧合,在溪邊取水的時候,書掉進了水裡,晒乾後我竟然發現圖畫旁邊寫滿了看不懂的文字。我偷偷描了幾個字問師父,才知道明朝境內一個極其神祕的部族文字。我把書給了師父,沒想到他看了幾頁,說這是一本蠱書。記錄著 108 條蠱術,可以轉運、治病、降頭、殺人,最後一條竟然是長生不死。但是師父堅持要把這本書毀掉,因為書裡的方法是在太損天德,流傳出去必然危害人間。」

「呵呵……我表面答應了,但是當天晚上,我殺死了師父,奪回蠱書,為此背上了『弒師』的惡名被阿贊們追捕。我為了弄清楚蠱書裡的內容,也為了逃避追捕,穿過萬毒森林躲進了明朝國土。沒想到……」

說到這裡,明坤竟然浮現著幸福的笑容:「穿過萬毒森林,我被毒蛇咬了,也看要死了,也許命不該絕,被一群獵人救回了村寨。照顧我的女人叫紅英,是個很美的女人。日久生情,我們相愛了,但是寨長不允許我們在一起,除非我發誓成為村寨的人。我深愛紅英,毫不猶豫的接受了這個條件,寨長當晚舉行了非常古怪的儀式,全身爬滿蟲子的老婆婆捧著罈子,從裡面抓出手指長的蟲子,讓我吞下去。」

「你知道我當時的震驚麼?我發現這個儀式居然和蠱書裡記載的『情蠱』一模一樣!中了情蠱的人,終生對所愛之人不能起異心,否則必受蠱蟲鑽心而亡。望著紅英美麗的眼睛,我吞下了情蠱,決定一輩子留在這個叫十萬大山的地方。」

麥卡講到這裡,我不由自主的「啊」了一聲!

廣西十萬大山裡居住著許多至今不為人知的部族,他們行蹤隱祕,完全不與外界接觸。據傳這些部族掌握著一種奇怪的力量,至於是什麼力量,卻沒有人能說清楚。我隱隱覺得有許多內在的線串了起來。

麥卡點了根菸,繼續講著。

一年後,紅英為明坤生了個白白胖胖的兒子,取名「曼童」。愛情和初為人父的喜悅,讓他忘記了曾經的阿贊身份,安心住在村寨裡,平平淡淡的度過一生。直到有一天,男人們打獵歸來,卻看到女人和孩子被圈在豬圈裡,幾十個明朝士兵舉著弓箭,只等軍官下令!

軍官提出要求,寨長必須派一個精通蠱術的人跟隨軍隊下南洋。至於原因,軍官並沒有說。寨裡的人面面相覷,精通蠱術的草鬼婆年前剛剛去世,整個村寨並沒有選出適合的「蠱女」繼承蠱術,也就是說,蠱術失傳了。

眼看著士兵的弓弦越來越滿,軍官下命令的手即將揮落。為了救村寨,明坤把心一橫,在全村人不可置信的目光中承認自己會蠱術,演示了最簡單的「水蠱」,往泥溝渾濁的水裡放了幾條小蟲,泥水頓時變得清澈甘甜。

軍官「哈哈」一笑,帶走了明坤,部隊也跟著撤出了村寨。明坤臨走前對紅英喊道:「一定等我回來!」

到了軍營,軍官准備了上好的酒菜款待。酒過三巡,軍官醉醺醺的告訴他,此次下南洋肩負著神祕的任務,要去暹羅尋找……說到這裡,軍官察覺失言,再沒多說,吩咐士兵看守住明坤,回了帳篷睡覺。明坤心裡一驚,一年來,他學會了書裡的全部蠱術,種種殘忍的方法讓他明白了師父當年為什麼要毀掉這本書,更讓他為當年貪婪蠱書的內容殺死師父而後悔。明朝軍隊要去他的故鄉暹羅,難道也是為了這本書?

正當他心裡七上八下打定主意毀掉這本書,突然感到心頭一陣劇痛,好像有什麼東西要從心臟裡面鑽出來。他急忙掏出隨身帶的竹筒,倒出一顆配製的藥丸服下。片刻之後,「哇」的吐出了老婆婆下的情蠱!看著嘔吐物中已經僵死的蟲子,他叫了聲「紅英」,衝出帳篷,殺死了看守士兵,往村寨跑去!

「情蠱」分雌雄兩條,只有至死不渝的愛侶才可以經受住情蠱的考驗。有一方變心,兩人都會被蠱蟲鑽心而死。如果其中一人死了,那麼另外一人也會立刻死去。被下了情蠱的愛侶,一生雙生雙依,生死同命。

如今蠱蟲死了,妻子紅英肯定遇到了不測!明坤越想越怕,難道明朝軍隊出爾反爾,深夜屠寨了?

仇恨的火焰在明坤心中越燒越旺,跌跌撞撞跑了半夜,趕到山寨時已經過了子時。出乎意料的是,村寨並沒有出現想象中血流成河,屍橫遍野的慘狀。遠遠望去,全村人在穀場圍成圈,寨長正站在土臺子上面說著什麼。

明坤偷偷摸進村子,躲在茅屋後面,順著人群往裡看去,如同五雷轟頂,呆立當場。紅英全身赤裸的綁在木樁上,披散的頭髮凝固著剛剛乾涸的血跡,麻繩深深勒進身體,皮膚泛著異樣的青紫。寨長大聲呼喊著:「她溝通外族人,偷學了蠱術!按照寨規,讓她承受噬體之刑。她死了,明坤的情蠱發作,也活不了。當年我之所以讓『草鬼婆』下情蠱,就是為了防止明坤叛逃!」

村民們歡呼雀躍,眼睛裡閃爍著殘忍的色彩,完全忘記了明坤剛剛把他們的妻兒從弓箭中救出。寨長從火堆裡拿起烤的通紅的鐵刷子,對著紅英的身體一遍遍刷著。皮肉頓時綻爛,血液還沒流出,就被燙熟的肉脂封住。被折磨得幾乎要死去的紅英痛的突然清醒:「我沒有溝通外族人,明坤是我的丈夫,是本族人!我的孩子……」

「還敢狡辯!明坤怎麼突然會的蠱術?草鬼婆是不是你們害死的?」寨長丟掉鐵刷,端起一盆蜂蜜順著紅英腦袋澆下,金黃色的蜜汁流進燙爛的傷口,成片的螞蟻聞到蜜香,從洞裡鑽出,爬進紅英的身體,啃食著沾著蜂蜜的血肉。

不知道過了多久,螞蟻褪去,木樁上只剩下一具掛著頭髮的骷髏架子。

寨長拽著紅英殘留的頭髮用力一拔,骷髏頭從脖頸處斷裂。村民們興奮地吼叫,圍著土臺邊跳邊唱。寨長甩著紅英頭骨,丟進木樁旁的籃子裡,籃中嬰兒胸口壓著一塊方方正正的石頭,早已經被壓得窒息而亡。

明坤牙齒咬爛了嘴脣,強忍著沒有發出聲音,手指更是摳進掌心,滿拳的鮮血一滴滴落盡腳下生活了一年的土地。刑罰儀式終於結束,村寨的人們興奮地談論著回屋睡覺。黑夜裡,復仇的怒火燒紅了明坤的眼睛,他喘著粗氣,喉嚨裡響著野獸般的嘶叫,往村寨的水井中倒進了一隻指甲蓋大小的蛤蟆,種下了讓村民世代畸形的「殘蠱」。

這是一種比死還要殘酷的復仇!

他收拾了妻兒的屍體骸骨,連夜潛回明軍營帳,用蛇蠱毒死了全營官兵,穿過萬毒森林,回到清邁。為了躲避阿讚的追捕,隱姓埋名混進了皇宮,當了一名負責報時的宮中僧侶。當他用蠱書的最後一條蠱術復活了兒子曼童,卻發現曼童變成了醜陋的怪物,這個打擊徹底摧毀了他最後一點人性。同時他驚奇的察覺到,曼童居然能給他帶來意想不到的好運勢!

他深深為自己是個人而感到恥辱,更痛恨無比醜陋的人性。他開始收集屍體,煉製看上去和常人完全一樣的「蠱人」,和常人婚配,生下帶著蠱性的邪嬰,提煉屍油,餵養曼童,以此來增助更強的運勢。又把邪嬰的屍體分成小塊,屍油浸泡,製成可隨身攜帶的牌子,配給蠱人助運。等到蠱人成了規模,一舉滅掉他仇恨的所有人。

察昆的義軍打亂了他的計劃,他明白一旦破城,失去控制的義軍必然會屠城,多年的培養的蠱人必然毀於一旦,於是他想出了「雙間計」!當晚他溜進察昆的軍帳,不但將孟萊王假投降的計劃全盤托出,更當著察昆面露了幾手蠱術,和察昆定下了「助他當國王,但是必須留下活的孟萊王,通過蠱術奪取他的王氣,來增煉更強的蠱術。」察昆自然答應,卻又日夜擔心明坤利用蠱術篡位,便有了「讓士兵殺死孟萊王,牆上留字」的計策。

明坤偷進水牢,立刻明白了察昆即將對他下毒手,只是忌憚他的蠱術,遲遲沒有動手。他收了用來練蠱的螞蝗,刨開孟萊王的墳,把腐爛的屍體搬回,又偷了幾個嬰兒,煉屍油餵養怪物兒子曼童。

至於察昆,被明坤煉製成了唯命是從的蠱人,當了清邁國王。清邁城裡的「蠱人」被雲遊四方的阿贊發現,從而引發歷時千年的「佛蠱之戰」!

明坤自持有兒子曼童在身邊,運勢無人能及,穿著黑衣,號稱「黑衣阿贊」,與白衣阿贊開戰,企圖一統泰國佛蠱兩教!沒有想到的是,曼童再沒有給他帶來一絲好運,反而加劇了壞運勢!

經過數年慘烈的戰爭,明坤最終大敗,白衣阿贊為了將其徹底消除,放火活活燒死。臨死前,明坤悽然苦笑:「我一直以為曼童能給我終生源源不斷的好運,沒想到只是在短短几年用光了我一生運氣。」

雖然明坤徹底被滅,但是蠱人難免有漏網之魚,逃散到泰國各個城市隱姓埋名。白衣阿贊為了避免「佛蠱之戰」的悲劇重演,調配佛水,發至全國民眾手中,互相往身上潑。如果被潑中的人突然昏厥,就是隱藏的蠱人。流傳至今日,成了泰國著名的節日——「潑水節」。

第一次佛蠱之戰結束當天,白衣阿贊摺紙船放上蠟燭,放入河中祭奠戰爭中死去的亡靈,也就是「水燈節」的由來。

儘管如此,還是有一部分蠱人殘存,流亡到遠離城市的鄉村娶妻生子,子女都異常俊美,極為聰明。由於終身保守祕密,導致子孫並不知道是蠱人後代。

明坤製作的牌子在戰爭中遺落民間,有人學會了製法,在鄉間偷偷製作高價賣出,被稱為「陰牌」。白衣阿贊取寺廟的鐘鼎、香爐灰等材料製作「正牌」,以此對抗陰牌帶來的邪性。

少數記得身份的蠱人代代相傳,漸漸形成了一股黑暗勢力,為復興蠱族延續著「佛蠱之戰」,又在民間收集橫禍而死的屍體,製成蠱人加以利用。蠱人與正常人最容易分辨的一點是,蠱人的左眼會有一道貫穿瞳孔,極不明顯的血絲。

每年水燈節,是蠱人祕密聚會,吃蠱蟲維持身體形狀的日子。一年一換的聚會地點,門的左上角會畫著一隻豎著的左眼作為標記。

十一

麥卡講了半個上午,月餅還沒有回來。我聽得心驚膽戰:「麥卡,泰國還有多少你這樣的蠱人?」

「我不知道。」麥卡一本正經的板著臉,「難道我們還要建個你們中國的 QQ 群,微信群平常保持聯繫麼?」

「那月餅是怎麼回事?」

「去年我出了車禍,死後洪猜的母親,也就是那個草鬼婆把我煉成蠱人。月餅把她做了,蠱族讓我幹掉月餅報仇。」

「啊?」

「說出來不怕你笑話,我從小連只雞都不敢殺,更別說殺人了。唉,即使是變成蠱人,膽子該多小還是多小。」

「你丫是覺得不是月餅對手吧?」

麥卡臉一紅,撓著頭有些尷尬:「南瓜,做人不要太誠實。何況這段時間的接觸,你們對我很好,把我當朋友,我更不可能下得了手。所以我把這件事告訴了月餅,沒想到他早看出我是蠱人,只是瞞著沒說而已。」

我心說月餅啊月餅,你這心機可是夠深的。麥卡繼續說道:「所以我們倆商量了一下,我在水燈節蠱人聚會的時候,找了兩具屍體,用蠱術改變成我們的相貌,挖了眼睛,把消息透露給那份娛樂報紙的記者,編了這麼一條新聞。哦,那個記者也是蠱人,就是昨晚在邪惡之眼,舞池裡領舞的那個女人。這樣蠱族就認為月餅死了,至於現在月餅的身份,是我煉製的蠱人。昨晚你在酒吧看到了和月餅一模一樣的人,都是為了掩飾真正的月餅。唯獨沒想到這份報紙讓你看見了。我這麼說你明白吧?」

我雖然聽得有點繞,大概意思還是明白了。難怪月餅週末要去山裡,原來是為了配合麥卡的計劃,這麼一想,所有的疑點也就迎刃而解。

不過我始終覺得月餅這麼拽的人,不管蠱族還是蠱人,絕對有「來一個滅一個,來一雙滅一對」的能力,費那麼大勁幹嘛?

「南瓜,我要走了。」麥卡起身伸了個懶腰,「可能這輩子再也見不到了。認識你們這段時間,是我最快樂記憶。不管在哪裡,我希望你記得我這個朋友」

我一下子沒反應過來, 麥卡已經走出了房間, 忽然回頭笑了笑:「哦, 對了。喝酒的時候, 不是我躲酒不願多喝,而是蠱人不能喝太多酒,否則體內的蠱蟲受到酒精刺激,不知道會變成什麼樣, 做出什麼事。以後想起我, 可別背地裡說我不實在。」

「麥卡, 你就這麼走了?」我鼻子發酸, 朝夕相處了這麼久, 說分開還真有些不好接受。

「只要是朋友, 一輩子見不到也是朋友啊。記在心裡就好,再見了!」麥卡揮了揮手進了電梯。

我站在門口愣了一會兒, 跑回屋裡拉開窗簾,麥卡已經走出賓館,月餅正靠著一棵樹發呆,兩個人聊了幾句, 互相捶了一拳算是道了別。

我深吸了口氣,抬頭望著曼谷深藍色的天空,幾朵白雲聚了又散開……

突然, 我明白了月餅費這麼大勁整這一齣兒是什意思了!

媽的,丫根本不擔心蠱族報復,而是怕牽連到我,出什麼意外!

這就是朋友!

(「邪惡之眼」酒吧:寸土寸金的在曼谷 RCA 大街, 「邪惡之眼」酒吧非常有名, 開業時泰國各界人士均來祝賀, 生意興隆火爆。讓人不解的是,一年後的「水燈節」結束時, 酒吧掛出了轉讓的牌子,價格極為低廉。後被曼谷房地產巨頭收購, 改建成上層人士、娛樂明星休閒狂歡的商務會所。

「不化童屍」:泰國東北部農村有個家庭,一家三口,兒子大約 6 歲時就病逝。夫婦按照傳統將兒子在寺院內安葬,奇怪的事就發生了。

就在父母將兒子屍體安葬後,經常夢到兒子說不習慣寺院的生活。起初, 夫婦以為是愛子深切才會做出這樣的夢。後來,得高人指點, 便將兒子送到另間寺院, 誰知過了不久,這夫婦做了同樣的夢,兒子嚷著要回家。

夫婦決定將之送回家中。自此之後,他們也沒有做過類似的夢。多年以來,夫婦用玻璃罩著兒子屍首,放在家中日夜相伴。奇怪的是, 屍首已經乾涸,但頭髮及指甲仍不斷生長。

鄰居們知道了這件事,不但沒有害怕,還會專門帶著小孩喜歡的東西跪拜祈願。久而久之, 越來越多人供奉童屍,極為靈驗。

據說,童屍似乎和泰國傳說中的「蠱人」有密不可分的神祕聯繫。)

【本篇故事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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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aby採訪談到鄭愷婚後變化,性格變得很穩重,聊天都是談及孩子

2023-9-27 22:38: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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堅強明理的好母親:焦裕祿病逝、下葬和遷墓,李星英為何都沒有哭

2023-9-27 22:38: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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